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首頁 浪漫青春

重回高考當(dāng)狀元

(2)信號之夜 ——有些青春的火花,只在廢墟中點燃

重回高考當(dāng)狀元 道勝子 3470 2025-05-04 21:44:36

  【逃課日志·青春在跑】

  陳樹熟門熟路地開機、分座、敲鍵盤,一邊啃著烤腸,一邊漫不經(jīng)心地說:“你玩《傳奇》嗎?我道士30級,昨天剛打到藍(lán)裝,爆率賊低?!?p>  她沒聽清他說的是什么“裝”,整個人定在了屏幕右下角。

  2001年9月12日,17:45。

  她手指一緊,點開了IE瀏覽器——那個出了名的慢家伙,慢得像在倒數(shù)第二節(jié)自習(xí)課拖堂。

  她在263搜索欄里敲下四個字:

  “時空穿越。”

  畫面加載,轉(zhuǎn)圈,卡頓……

  最后,彈出一行冷冰冰的提示:

  “您訪問的頁面不存在?!?p>  心也跟著涼了一截。

  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的“404”,像一道無形的鐵門,把她和原來的世界隔得死死的。

  陳樹湊過來看了一眼,笑了:“你還真搜這個?校報上說過啊,上個月氣象站監(jiān)測到什么‘異常電磁波’,結(jié)果他們以為是廣播站天線壞了。誰信?。俊?p>  她笑笑,沒解釋。只是點開企鵝圖標(biāo),打開了注冊頁面。

  QQ賬號注冊框一格一格彈出來,白底灰框,整整齊齊一排空白:昵稱、生日、郵箱……

  她看著“昵稱”那欄,手指卻懸著沒動。

  連“你是誰”這樣的問題,她也答不上來。

  【青春突圍戰(zhàn)·上演】

  下一秒,陳樹忽然一抖,像有人在背后拍了他一掌,猛地低聲喊道:

  “靠,是馮更新!”

  他瞬間起身,臉色大變:“快跑??!”

  玻璃門外,出現(xiàn)一抹深藍(lán)色身影——教導(dǎo)主任馮更新。

  桐山二中頭號“死神”,外號“移動攝像頭”。

  誰忘帶胸卡,誰發(fā)型不合格,他都能第一時間抓住,精準(zhǔn)打擊,公示貼墻七天。

  可怕的不是他吼,而是——他從不吼。

  冷靜、精準(zhǔn)、行動迅速,說話像打表格。

  “馮更新一走近,全班自動坐直”,是桐山全校公認(rèn)的“物理反應(yīng)”。

  陳樹拽住她的手:“快,從后門!”

  她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書包滑到胳膊肘,帆布鞋差點被踩掉,只能抱緊課本,跟著他往后門沖。

  翻墻時,她的鞋被卡在鐵絲網(wǎng)上。

  陳樹頭也不回,脫下自己球鞋扔過去:“穿我的!快!”

  他光腳跳下碎石地,毫不猶豫。

  她踩進(jìn)那雙大兩碼的鞋,后跟空空的,晃得不穩(wěn),卻莫名踏實。

  “她有自行車!”

  他拉著她一路沖向教學(xué)樓后面的車棚,那里停著幾輛老款“飛鴿”和“永久”。

  他掀開一塊蓋著粉筆灰的塑料布,露出一輛老舊的白色鳳凰自行車,車鈴銹得發(fā)啞,鏈條一拉就“咯吱咯吱”。

  “會騎嗎?”

  她喘著氣:“……小學(xué)騎著摔過?!?p>  “行。現(xiàn)在復(fù)習(xí)一遍?!?p>  陳樹“啪”地?fù)伍_支架:“上!”

  她跳上去,車身一晃,風(fēng)灌進(jìn)衣領(lǐng),裹著粉筆灰、油墨味,還有一股突如其來的自由感。

  她的眼睛被風(fēng)吹得微微濕潤,卻不自覺地笑了出來。

  那是一種久違的快感,像一口冰汽水灌進(jìn)鼻腔——又冷又沖,也甜。

  身后,教學(xué)樓三樓窗口猛地推開:

  “你們是不是想造反!??!”

  是馮主任的聲音,穿透全樓。

  她回頭——

  那座灰墻紅頂?shù)慕虒W(xué)樓,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,那張寫著“喬伊”的學(xué)生證——

  她努力維持著的現(xiàn)實,正在身后飛速倒退。

  而此刻,她在逃離。

  夕陽正好,金光灑在土路上。

  兩道影子一前一后被拉得老長,像兩個奔跑的幽靈——磕磕碰碰,卻滾燙鮮活。

  她不知道他們會逃到哪,也不清楚逃離什么,但她知道:

  她愿意,先跟著這個男孩,看看這個世界。

  她終于明白:

  有些問題,百度給不了答案;

  有些真相,不藏在公式后;

  它們躲在一個傍晚的風(fēng)里,

  藏在一輛老鳳凰的后座上,

  藏在一個男孩脫下鞋、把自由遞給你的那一刻。

  所謂“回到青春”,不是穿校服拍照、刷濾鏡玩復(fù)古。

  而是你站在規(guī)則與分?jǐn)?shù)的壓力下,

  用一場奔逃,喊出一聲沒來得及寫進(jìn)作文結(jié)尾的——

  “我不想等安排!”

  許欣知道,這一頁還沒寫完。

  但哪怕寫成不及格,她也要一筆一劃,親手寫下。

  喬伊跳上車的時候,車身一晃,發(fā)出一聲老舊又倔強的“咔啦”響。風(fēng)從她身邊呼地灌進(jìn)來,吹起她鬢角幾縷碎發(fā),也吹得她眼睛發(fā)酸,卻仍咬著牙笑了一下。

  就是那一下。

  陳樹沒動,腳還踩在地上,手撐著車座。那一刻,時間仿佛突然慢了半秒。

  他看著她披著夕陽光亮,穿著一雙不合腳的球鞋,努力控制車把,像個要失控卻又拼命保持平衡的人。她不是尖叫,不是求救,而是咬緊牙關(guān),然后笑出來。

  笑得倔強、狼狽、帶著風(fēng)聲。

  就是那一刻——他喜歡上她了。

  不是心動,是決堤。像某根老電線終于過載,嗶的一聲燒斷。不是突然,而是電流積了很久,直到這一刻炸開。

  他看著她像個劫后余生的小孩,逃出世界,踩進(jìn)青春。他第一次覺得,這個“頻率不同”的女生,不只是個穿錯年代的謎。

  她是信號本身。

  那種毫不浪漫、甚至滿身灰塵的逃跑里,有他從沒見過的勇氣。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,從哪里來,為什么總在他調(diào)頻最關(guān)鍵時刻觸發(fā)異常。但他知道——她活得像臺天線,哪怕被風(fēng)折彎,也還在轉(zhuǎn)動。

  而他,可能想修好這根天線——不是出于任務(wù),也不是出于好奇,而是因為:

  如果她在發(fā)射求救信號,他想做那個唯一能接到的人。

  【夜路·吊墜·命運的光】

  夜幕降臨,喬伊獨自走在教學(xué)樓通往宿舍的小路上。

  天已經(jīng)全黑,校園沉在鈉燈的暖黃里,像老電影的濾鏡,把一切照得安靜又遙遠(yuǎn)。她書包斜背,腳步不緊不慢,腦中還卡在下午那道沒解開的函數(shù)題上。

  她的心,像一道解不開的題,煩又亂。

  繞過教學(xué)樓,她順著一條僻靜的小路,走到了那間被廢棄的老倉庫——那個校園里流傳著無數(shù)“靈異傳聞”的角落。

  但喬伊不信這些。

  她來自2021年,是理工博士,見過系統(tǒng)崩潰、人格裂變、信息干擾。她信量子、不信鬼神。

  她只是想找個沒人打擾的地方,靜下來。

  夜風(fēng)拂過,倉庫外的鐵皮墻輕顫,發(fā)出嗡嗡聲,像一臺老舊設(shè)備還在試圖運行,等待誰靠近。

  就在這時,喬伊的脖頸一熱。

  那枚藍(lán)黑吊墜,輕輕震動了。

  她猛地停下腳步,低頭一看——吊墜邊緣泛著淡淡的藍(lán)光,如同另一個時空里,有人替她點亮了一盞信號燈。

  她怔住,心跳漏了一拍。

  不是巧合。

  這枚嵌有量子敏感材料的吊墜,是她導(dǎo)師留給她的。在2021年,它是監(jiān)測穿越“時間信號”的工具。

  她從沒想過,在2001年的這個深夜,它會“回應(yīng)”。

  她指腹貼著吊墜,能清晰感受到微弱的頻率震動,像某個沉睡的系統(tǒng)被短暫喚醒。

  她屏住呼吸,握緊吊墜——這場穿越,也許不是意外。

  如果一切都被設(shè)計好了,那么她的每一次“誤入”,是否都是被引導(dǎo)的?

  念頭像火星竄進(jìn)腦海,她加快腳步,向倉庫靠近。

  腳步聲與心跳重疊:“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”

  可沒走幾步,吊墜震動驟然停止,藍(lán)光也一點點熄滅,仿佛剛剛那場喚醒——從未發(fā)生。

  她站在原地,愣住,像心口突然被掏空。

  她試著倒退幾步、再前行測試……沒有反應(yīng)。

  她低聲罵了句:“靠……不是吧?!?p>  剛剛那幾秒鐘的希望,如同一場編排得恰到好處的夢,她剛睜眼,就被現(xiàn)實按回地面。

  她坐到倉庫門前的石階上,那石頭又冰又硬,像在提醒她:這里不是科幻電影,你只是誤入了一段不屬于你的劇情。

  風(fēng)吹亂了她的發(fā),她沒有撥開,反而閉上了眼。讓那夜風(fēng)像另一只時空的手,輕輕掠過她的唇角。

  她忽然明白——

  這吊墜不是帶她“回去”的鑰匙,而是讓她別忘記自己從哪里來。

  它靜靜貼在她心口,不再發(fā)光,卻像一枚無聲的信號器,提醒著:你不是這個時代的人。但現(xiàn)在,你必須活在這里。

  她不知道這吊墜到底有沒有通向未來的能力,但她知道:它不是為了逃跑,而是為了提醒她:有些答案,還沒解出來。

  而在這夜色深處——倉庫另一頭,陳樹正蹲在鐵皮墻外,手里拿著他親手焊接的監(jiān)聽設(shè)備。

  他調(diào)著頻率,戴著老舊耳機,不是想捕捉廣播里的流行歌,而是在找——別人聽不到的聲音。

  一枚吊墜,一個頻率。

  兩個人,在同一空間的不同邊界,擦肩而過,卻彼此不知。

  命運的兩條平行線,在這一夜的雪色中,輕輕泛起了漣漪。

  喬伊握緊吊墜,像是隔空握住那個尚未相遇的自己。

  她輕聲呢喃:“好吧,就再演一會兒喬伊?!?p>  她站起身,走進(jìn)宿舍的夜色中。身后的倉庫靜得像一場未醒的夢。仿佛什么都沒發(fā)生。

  只剩她獨自揣著謎題,繼續(xù)走向那條未解的青春路。

  【【【陳樹的秘密:電焊俠與他的“地下王國”】】】

  喬伊剛走遠(yuǎn),鞋跟輕輕踢到一塊松動的鐵皮,“哐當(dāng)”一聲在夜色中炸響,格外突兀。

  幾秒后,倉庫深處響起一陣手忙腳亂的碰撞聲,像有人在黑暗中撞翻了工具架。

  一個瘦高的身影從陰影中探出頭來,穿著洗得發(fā)白的校服,動作敏捷得像一只警覺的貓——是陳樹。

  他手提一個破舊的工具箱,箱蓋歪著,貼著一張快看不清的“紅警”貼紙——那是男生們傳來傳去的“戰(zhàn)利品”。

  見有人來過,他怔了一下,隨即貓一般地迅速退回倉庫深處,鉆進(jìn)那片沒人打擾的黑暗角落。

  倉庫昏黃的燈光勉強撐起一塊模糊視野,四周堆滿老舊設(shè)備:搖柄電話、掛壁收錄機、斑駁的CRT顯示器,還有幾臺黑白電視機,主機外殼積滿灰塵,像一群沉睡中的金屬獸。

  角落最里,一盞暖黃臺燈下,是他的“核心據(jù)點”。

  一張舊木桌鋪著起球的老毛巾,上面整齊擺著電烙鐵、焊錫、剪刀、跳線、拆機鉗,還有十幾臺拆得只剩殼的BP機。

  這里,是他的秘密基地。也是他的世界邊界。

  學(xué)校默認(rèn)這塊區(qū)域“廢棄無人”,沒人打掃,也沒人巡查。老師不管,門衛(wèi)忘記。

  可對陳樹來說,這里是他的“地下王國”。

  幾乎每個夜晚,他都悄悄來此:焊接、調(diào)試、記筆記,再焊接。

  有一次,他差點把老式收音機連上220V電源,結(jié)果炸了一顆電容,黑煙從窗縫冒出,嚇得門衛(wèi)差點報警。從那以后,大家給他起了個綽號——電焊俠。

  但沒人知道,他的“中二”背后,藏著的是執(zhí)拗到骨子里的執(zhí)念:

  他不是在修收音機,也不是在搞發(fā)明比賽。

  他在拼——一臺能接收未來頻率的無線設(shè)備。

  “我要聽見別人聽不到的聲音。”

  他曾笑著對同學(xué)說過這句話,像玩笑,可眼底卻亮得像晚自習(xí)后的星子。

  老師聽完也笑,說“少年幻想”,可他真的在做一件連大人都做不到的事:

  用廢棄電路板、斷裂天線、報廢BP機,一點點堆出自己夢里無數(shù)次設(shè)想過的機器——一臺“聽見未來”的接收器。

  別人在刷題、背卷、攢排名,他在廢墟里筑信號塔。

  他不需要別人懂,只要自己聽得懂。

  這一夜,陳樹坐在工作臺前,調(diào)著旋鈕,戴著自改耳機,靜靜聆聽那些忽遠(yuǎn)忽近的雜音。

  他的神情專注,就像在等一個從宇宙深處穿越而來的回波,鉆入他的耳膜。

  耳機外,夜風(fēng)吹動銹蝕鐵皮,嘩啦啦作響,像老電影剛開始放映的前奏。

  臺燈照亮他的眉眼,焊錫噼啪作響,仿佛他不是中學(xué)生,而是孤獨守著舊世界運轉(zhuǎn)的少年工程師。

  他不知道——

  就在幾分鐘前,喬伊也曾站在同一片水泥地磚上,吊墜泛起藍(lán)光,悄悄發(fā)出微弱信號。

  而喬伊,也沒意識到:

  自己以為的“時間失控”,或許正悄悄與一個少年的“頻率實驗”發(fā)生聯(lián)結(jié)。

  也許,那枚吊墜的熱度,不只是偶然。

  也許,是某個頻率的干擾。

  也許,是一個想“連回未來”的信號,剛好,擦過了她。

  喬伊低頭看著日記本:“宿舍號:211”。

  【【【喬伊·進(jìn)入211宿舍的第一夜】】】

  夜已深,天徹底黑了。宿舍樓道盡頭掛著一盞鈉燈,昏黃得像膠片燒穿后的灼痕。

  喬伊站在樓下發(fā)了會兒呆。

  墻面斑駁,鐵門銹跡斑斑,“嚴(yán)禁使用熱得快”“防火安全人人有責(zé)”的紅紙通知被風(fēng)吹得卷起一角,像一頁褪色的掛歷,提醒她——這不是她熟悉的年代。

  她深吸一口氣,推門而入。樓道里彌漫著洗衣粉、汗味、槐花洗發(fā)水和老建筑的陳年塵土味,每一步都像踩在一盤轉(zhuǎn)動的老式磁帶上,咯噠咯噠地響著。

  她在二樓盡頭停下,門上歪歪寫著“211”,旁邊畫了個笑臉,褪色但還帶點青春的油滑。

  門“吱呀”一聲開了,屋內(nèi)頓時安靜了兩秒。

  喬伊站在門口,書包還掛在肩頭,像是闖進(jìn)排練廳的編外人員。

  屋內(nèi)八張床,四上四下,靠窗那排掛著洗凈的校服和幾只毛巾熊,拖鞋散亂,風(fēng)扇“咯吱咯吱”地轉(zhuǎn)著,帶動蚊帳輕晃。

  幾個女孩正各自忙著刷題、聽磁帶、涂指甲油,一時間都停下動作,看向門口。

  喬伊愣了一下,剛想說話,門邊一個女生沒抬頭,哼道:“你今天在班上打瞌睡被石老師點名了?!?p>  另一個雙馬尾笑著補刀:“你那睡姿還挺帥的,嘴角還掛著……唾沫?!?p>  宿舍瞬間爆笑。

  喬伊臉有點紅,卻也忍不住笑了。

  那一刻,她意識到:今晚不只是吊墜閃了一次光,她的“身份”,也在這間寢室,這個年代,真正有了著落。

  她不再是穿越者,不是實驗室編號,也不是系統(tǒng)變量。

  她是喬伊,211宿舍的第八人。

  一個被拉進(jìn)別人劇本,卻要自己寫臺詞的女孩。

  “你中午去哪了?”一個戴黑框眼鏡的女生問,語氣不咸不淡。

  “……有點事。”喬伊低頭翻了翻日記本,像在試圖找回一點熟悉感。

  上鋪的苗雨指了指床鋪:“你早上沒疊被子?!?p>  喬伊走過去,看著那張寫著自己名字的4號床,白色床單角落卷著一個小洞,像被老鼠啃過。

  她坐下,床“咯吱”一聲響了,她輕輕撫平床單,拉開抽屜,里面是一封信——

  “Dear小伊……”

  藍(lán)格信紙,圓潤字跡,像某個從前的喬伊留下的牽掛。

  她把信壓回抽屜,像放回了不屬于自己的記憶。

  就在這時,門“咔噠”一聲被推開。

  一股帶著槐花香、洗發(fā)水和蘭蔻唇釉氣息的風(fēng)卷進(jìn)來,頂配的存在感。

  門口站著一個女孩,長發(fā)順直,發(fā)尾挑著低調(diào)的金紅色。

  粉色亮片針織開衫、干凈白球鞋,手提“桐山機場”免稅袋。

  王昭。

  韓靜“啪”地跳下床:“哎呀——昭姐回來了!”

  “今天怎么回來這么早?”

  “開衫太好看了吧!”

  “你爸不是去廣州了嗎?帶啥好吃的?”

  王昭笑著走進(jìn)來,唇角揚得剛剛好:“我爸昨天從深圳飛回來,給我?guī)Я烁郯娴萝?、蜜棗、魚干、小蛋卷?!?p>  宿舍像被投進(jìn)了一顆糖彈,炸開一片熱鬧。

  喬伊沒動,只是靜靜坐在床邊,看著這一切,像個沒帶邀請函的觀眾。

  直到王昭走到她面前,語氣溫柔:“喬伊,對吧?我聽說過你?!?p>  喬伊一怔,點點頭。

  王昭:“就是那個——上課打瞌睡流口水的?”

  喬伊臉頓時紅到耳根。

  王昭笑了:“別緊張。我開學(xué)第一天英語課放了個超級響的屁,現(xiàn)在老師還拿我說事?!?p>  宿舍又是一陣笑聲。喬伊也笑了,低頭揉揉發(fā)燙的臉。

  這一刻,她第一次覺得——這個宿舍的空氣,是暖的。

  王昭,是那種天生能讓屋子提溫度的人。而她,喬伊,還在努力學(xué)著成為那種人。

  她指尖摸到桌上那顆蜜棗,眼神一動。如果哪天,自己也能讓空氣亮一點,該多好。

  王昭回到床上,耳機里正播放:“世界末日前要愛你?!?p>  喬伊看著她的背影,忽然明白:這個世界雖然陌生,但有些人的笑容,值得她——交出一顆心。

  而她,愿意試一試。

  【【【喬伊·四二六】】】

  “嘖,她今天那條褲子也太颯了吧,我去‘華林’問過,一條四百多?!?p>  雙馬尾女生第一個笑出了聲,帶著點艷羨,也帶著點八卦的熱情。

  韓靜摘下耳機,淡淡應(yīng)了一句:“她爸又不是普通人,就算四千都不心疼?!?p>  “聽說她爸是桐山市商業(yè)協(xié)會副會長?!?p>  “家里在西門外有兩個商廈,城南那塊原煤礦地,現(xiàn)在也歸他們家了。”

  “妥妥的桐山首富?!?p>  雙馬尾抱著膝蓋感嘆:“來咱學(xué)校讀書,簡直是來體驗生活。”

  “不過你們說啊……”另一個聲音輕輕冒出來,“校長的兒子要追她,要是她點個頭,那可真是門當(dāng)戶對?!?p>  “劉小利?”韓靜冷哼一聲,慢悠悠合上磁帶本:“草包一個,仗著身份橫著走。王昭那種人,怎么可能看得上他?!?p>  “可他也挺帥的吧。打籃球、會請客、穿阿迪,咱學(xué)校幾個男生有他那氣場?”

  靠窗女生壓低聲音:“聽說王昭其實……喜歡的不是他?!?p>  喬伊正低頭翻筆記,手里的筆忽然停住。

  “誰啊?”

  她沒抬頭,但耳朵已經(jīng)豎起來了。

  “還能是誰?馬星遙?!痹捯怀隹?,氣氛頓時炸開。

  “可是馬星遙不是跟張芳走得很近嗎?”

  “整天對答案,眼神都不單純?!?p>  “那王昭不就白喜歡了?”

  “雖然她長得漂亮,但成績下滑了啊,高一還考過第一,現(xiàn)在連課代表都輪不上?!?p>  “張芳才是未來之星。”

  韓靜的語氣帶了點敬意:“她不爭不搶,照樣年級第一。”

  “可惜就裝得太謙虛,還總在廣播站念‘反思稿’,作文都能貼墻頭了?!?p>  靠窗女生壓低聲音:“她和王昭雖然沒正面交鋒過,但每次分組都像天然對立面?!?p>  “文藝匯演那次,分組就完全兩個陣營?!?p>  韓靜抬頭定音:“王昭的強,是她懂得怎么被記??;張芳的強,是她不在乎記不記得,反正她總能贏?!?p>  喬伊安靜坐在床角,手指在練習(xí)冊邊沿畫圈。

  王昭、張芳、馬星遙。

  她記下了這些名字。像三張未翻的牌,在一場青春賭局里暗自較量。

  她不是校花,不是學(xué)霸,不會社交,不懂八面玲瓏。她只是個穿越到這里、被迫成為“喬伊”的人。

  但她知道——她已經(jīng)坐上了牌桌。

  也許她不是來選邊的,而是——來掀牌的。

  夜深,宿舍燈光溫黃,風(fēng)扇“咯吱”作響,女生們的笑聲像一鍋熱騰騰的青春火鍋,熱烈又吵鬧。

  喬伊靠在床頭,半拉著蚊帳,把自己和這份熱鬧隔開。

  她睜著眼,看著帳篷似的天花板,那個逃避了許久的問題又浮上心頭:

  原本的“喬伊”,去哪了?

  如果她穿越了,那原來的喬伊呢?被擠走了?被替代了?還是……從未存在?

  她拉了拉被角,像想把自己縮進(jìn)一個她也不確定是否屬于自己的時間縫隙。

  可她知道,這場青春是沒有免修選項的,她必須醒著演。

  不知何時,她靠著練習(xí)冊睡著了。

  夢毫無征兆地襲來。

  她站在灰蒙的操場上,四周是迷霧壓頂?shù)某翋炋焐?p>  線條模糊的跑道,像一張被泡過的舊照片。

  遠(yuǎn)處,一個穿白色長衫的老者慢慢朝她走來。步伐沉穩(wěn),手里空空,卻像握著命運的注腳。

  他站在她面前,眼神沉靜得像能看穿她腦海深處。他沒寒暄,只低聲說了一句:

  “記住這個數(shù)字——四二六?!?p>  每個音節(jié)像敲進(jìn)腦海的節(jié)拍器,緩慢、沉著,帶著某種無法忽視的分量。

  喬伊猛然睜開眼。

  風(fēng)扇還在轉(zhuǎn),宿舍一片沉睡。

  她能聽見自己的心跳,快得像剛從夢中逃出。

  她坐起身,喃喃:“426……”

  日期格式?

  不是她的生日,也不是任何紀(jì)念日。

  可這串?dāng)?shù)字像被烙在腦子里,不容她忘。

  她翻出筆記本,手指微顫,寫下“4.26”。

  一寫完,她怔住了。

  這串?dāng)?shù)字,她不是第一次見。

  她穿越那天,在舊書堆中隨手翻過一本發(fā)黃的日記——

  其中一頁,日期正是4月26日,內(nèi)容被黑筆劃掉,但她依稀記得幾個字:

  “氣象站……不要相信……”

  她望著筆記本,心口仿佛被什么緊緊攥住。

  這不是普通的夢。這更像是一個“植入的訊號”。

  也許是原來的“喬伊”留下的。也許是她穿越的某個系統(tǒng),在悄悄回應(yīng)。

  也許,是她終于靠近了——真正的“真相”。

  風(fēng)聲拂過帳簾,宿舍沉沉,她靠在床頭,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清醒。

  她知道:這是線索。

  一定是。

  【課堂靜默·第一道信號】

  那是一節(jié)物理課。

  講臺上,石老師正操著濃重方言講解“波粒二象性”。講到一半,她隨手從抽屜里掏出一塊黑色彈性繩,夾在兩個磁釘之間比劃干涉圖樣:“你們想想,光,它到底是什么?”

  班上大多數(shù)人開始神游。

  有人在桌角畫英雄聯(lián)盟logo,有人已經(jīng)趴下補覺,有人小聲討論晚自習(xí)換誰值日。

  而馬星遙,坐在靠后排,一直安靜地翻著課本。他的筆記干凈、克制、字跡筆直得像打好格的心電圖。他從不抄黑板,只記錄推演步驟中“他覺得不夠嚴(yán)謹(jǐn)?shù)牟糠帧薄?p>  他的視線卻,在某一瞬,從筆記滑向了窗邊的女生。

  喬伊。

  她坐在第三排靠窗,手撐著下巴,表情專注得不像是在聽講,更像是在“對某種模式做糾錯”。

  她的眼神里沒有焦慮,也沒有懶散。有的,只是那種馬星遙非常熟悉的“實驗室習(xí)慣”——你給她一組參數(shù),她會盯著看十分鐘,不為理解,而是在評估這個系統(tǒng)有沒有問題。

  而問題是:她不是實驗員。她是個“轉(zhuǎn)學(xué)生”,一個據(jù)說成績不穩(wěn)定、性格“偏冷”的女生。

  但他看著她的瞬間,大腦中卻莫名閃過一個詞:

  既視感。

  不是“見過她”,也不是“她長得像誰”。而是——

  她“像某種他一直想要靠近的東西”。

  他無法形容。那種感覺不在語文卷的描述題里,不在物理公式里,也不在他過去所有數(shù)據(jù)模型的預(yù)測里。

  他只記得:她拎著老式帆布書包進(jìn)教室,校服過大,頭發(fā)扎得不整,像個提前到場的觀眾。她站在門口一會兒才走進(jìn)來,神情冷靜,不怯場,卻明顯像在搜集“該怎么進(jìn)入這個系統(tǒng)”的初始界面。

  像是個不熟悉當(dāng)前版本程序的外部用戶。

  馬星遙記得,那天的早讀鈴響了三次。她還在翻課表。

  而更詭異的是——她很快就把新課本“按邏輯順序”整理了。他看到她在語文書最后夾了一張對照表,上面標(biāo)注著每個知識點的頁碼和預(yù)計出現(xiàn)章節(jié)。他甚至看到一行手寫的小字:“考試熱點、教師講課傾向、背誦系數(shù)”。

  這不是高中生的思維模型。

  這是個科研人員做調(diào)研的邏輯。

  那時候,他心中就隱隱有個猜測——這個女孩,不只是個轉(zhuǎn)校生。

  【頻率共振·那種不屬于教室的氣息】

  有一次自習(xí),他去交作業(yè),路過她座位時,看見她寫的筆記本封面印著“模擬疊加實驗”,上面畫了一張他見都沒見過的圖:Ω形環(huán)繞結(jié)構(gòu),上面列了兩組數(shù)據(jù)組交疊后的疊加值和坍縮效應(yīng)。

  那不是高中教材會出現(xiàn)的內(nèi)容。甚至連大學(xué)本科都不會主動教授。

  他本來想繼續(xù)走,但腳卻不自覺慢了一秒。

  那天晚上,他翻了整整三本舊學(xué)術(shù)期刊,才確認(rèn)那張圖——是某個未公開實驗的模擬設(shè)想草圖,曾出現(xiàn)在一篇被封存的“潛在實驗?zāi)P皖A(yù)測論文”里。

  那篇論文,是匿名投稿,署名只有一個代號:“XIN”。

  他不敢確定那是不是巧合。

  但從那天開始,他的耳機里,不再只播紀(jì)錄片。他開始悄悄地——聽她的聲音。

  她回答問題很少,但一旦開口,語速穩(wěn)定,詞匯量大,幾乎沒有“額”、“那個”這種填詞習(xí)慣。

  她的說話方式,是那種——思維經(jīng)過層層濾鏡之后的直出反饋。就像科研答辯,而不是“舉手回答”。

  那種穩(wěn)重、清晰、不屬于校園氛圍的干凈。

  讓他覺得——這個人不是“在上課”,而是在“參與一個系統(tǒng)性實驗”。

  而她本人的存在,像一道異常信號。

  【靠近·是本能,不是沖動】

  “你想調(diào)查她?”陳樹某天問他。

  “不是?!瘪R星遙沒有猶豫,“我是……想知道她是不是從我不知道的系統(tǒng)里出來的?!?p>  “你聽起來像個程序員?!?p>  “我只是在做參數(shù)匹配。”

  “參數(shù)?”

  “頻率、語言模型、行動路徑、視覺反饋反應(yīng)速率?!?p>  “你是在談戀愛還是建模?”

  馬星遙沒說話。

  可他知道,這不是戀愛。也不是數(shù)據(jù)癡迷。這是……一種靠近感。

  不是青春期的荷爾蒙悸動,而是——當(dāng)他身處浩瀚數(shù)據(jù)的汪洋之中,突然接收到一段被加密卻極度清晰的信號。

  你不知道它從哪兒來,不知道它要往哪兒去。

  但你知道,它和你用的是同一組編碼。

  【對視·錯誤即答案】

  后來有一節(jié)物理課。

  老師寫了道題,沒人做出。他做完轉(zhuǎn)頭一瞥,發(fā)現(xiàn)喬伊的草稿紙上,也列出了幾乎一模一樣的解法。

  步驟不同,但結(jié)論一致。公式簡潔,推演縝密,完全不是“猜”的風(fēng)格。

  更驚人的是——她發(fā)現(xiàn)了題設(shè)中的“單位錯誤”。

  馬星遙忽然笑了。

  因為那錯誤他也看出來了,但沒打算說。他以為,全班沒人注意到??伤沧⒁獾搅?。

  她那一刻,側(cè)頭看向他,嘴角一抿,沒說話,只是在他眼中留下一個微小的、極其淡定的“確認(rèn)”眼神。

  那種對視,就像兩臺舊收音機,在滿是噪聲的頻道里,突然對頻。

  馬星遙心臟“咯噔”一聲。

  他忽然明白——他想靠近她,不是因為“她不一樣”,而是因為:

  她跟他是“同一類人”。

  他們不是在同一個教室學(xué)物理。

  他們是在,用彼此最擅長的方式——尋找真相。

  哪怕那真相,藏在一個被屏蔽的頻道、被封存的礦井、被打亂的青春里。

  【課間對話·明爭暗涌】

  那天課間,天氣悶熱,風(fēng)像被卡在教學(xué)樓走廊的某處角落,怎么也轉(zhuǎn)不出來。

  高170班的男生們一窩蜂跑去樓下水房打水,有人打水,有人打嘴仗。

  陳樹沒去。他靠在后門欄桿旁,嘴里叼著一根塑料吸管,左手?jǐn)Q著一瓶凍過的雪碧,右手拎著帆布包,里面嘩啦作響,全是自制天線線圈和退役耳機。

  他在等馬星遙。

  不是碰巧,而是特意等。

  喬伊剛走過走廊拐角,陽光落在她肩頭,像一層柔光罩。他看了一眼,又裝作沒事地低頭擰瓶蓋。

  果然,不到十秒,馬星遙也從教室另一頭走了出來,神情一如既往地冷靜,拿著作業(yè)本,朝辦公室方向走。走到陳樹身邊時,他放慢了腳步,點了下頭。

  陳樹咬著吸管,懶懶道:“馬哥?!?p>  馬星遙“嗯”了一聲。

  陳樹忽然笑了一下,聲音不大,但清晰得像他在做一次無線電通話調(diào)頻:“別的我不跟你爭,但是喬伊——我得跟你爭?!?p>  話說得很輕,像是隨口一提。但其實,他心里緊張得要命。

  馬星遙停了一下,眉頭輕蹙,回頭看了他一眼:“什么?”

  “喬伊?!标悩湟е溃傺b咧嘴笑了一下,“你也看得出來吧?她……不一樣?!?p>  “我知道她不一樣?!?p>  “那你是不是也想追她?”

  馬星遙沒說話,只是低頭翻了翻手里的作業(yè)本,過了幾秒,才慢慢開口:“我不是想追她。我是……想靠近她?!?p>  “那不一樣嗎?”

  “有點不一樣?!瘪R星遙的聲音沒起伏,卻透著一種讓人聽了發(fā)涼的篤定,“你想帶她走進(jìn)你的世界。我只是想弄清楚——她是不是來自另一個世界?!?p>  陳樹的笑意僵了一瞬。

  他知道馬星遙不是隨便說話的人。他不像自己——表面玩世不恭,心里其實是藏著一整個電路板的少年;馬星遙是真的“有東西”。

  從小到大,誰都知道:馬星遙是桐山二中的“天之驕子”,班級排名從沒掉過出前三,公式推導(dǎo)能跟老師打成平手,物理競賽代表隊他是主講……而陳樹,只能靠一身修收音機的手藝和一堆沒人懂的頻率筆記,在角落里找存在感。

  他不是沒自知之明。他很清楚:如果喬伊喜歡那種安靜、可靠、穩(wěn)穩(wěn)能考上青華的男生,那他百分百沒戲。

  但偏偏——

  偏偏她第一次被人“發(fā)現(xiàn)是變量”的時候,是他陪著。

  第一次笑,是他講信號啞點的例子講錯,把“穿越”說成了“穿堂風(fēng)”。

  第一次逃課,也是跟他。

  陳樹低頭笑了下,聲音里帶了點倔:“我知道她不一定會選我。但至少……我要站在她旁邊那一排選項里?!?p>  馬星遙盯著他,沒說話。

  兩人之間空氣仿佛被某種靜電微妙地充滿,既沒有爭吵,也沒有退讓。

  像兩根不在同一頻段的天線,彼此感應(yīng),卻誰也不肯先斷。

  “那就試試吧?!瘪R星遙終于開口,淡淡道,“不過我不會因為你也喜歡她,就少靠近她半步。”

  陳樹瞇了瞇眼,抿了口雪碧:“我就等你這句話?!?p>  兩人相視無言,風(fēng)終于繞過走廊拐角,吹進(jìn)了教學(xué)樓。

  鈴聲響起,教室里亂糟糟地收筆、翻書。

  喬伊剛坐回座位,手里還拿著一張做題草稿紙,眼神落在窗外,不知在想什么。

  那一刻,她沒看見。

  可站在教室門口的陳樹與馬星遙,卻不約而同地看向她。

  一個眼中帶火,一個眼中帶光。

  青春在這一瞬,像兩束疊加干涉的光波,悄然寫下各自的頻率。

  而喬伊——成了那道決定他們彼此干涉圖樣的“狹縫”。

  【陳樹·疑心與自省】

  那天晚自習(xí)后,陳樹一個人坐在教學(xué)樓后面的小臺階上,手里握著一罐沒喝完的八寶粥。月光被教學(xué)樓的邊角切成幾塊,照在他鞋尖上斑駁一片。

  他翻了翻手機,沒信號。干脆關(guān)機,把耳機摘了,手指無意識地一圈圈纏著那截快斷了的耳機線。

  腦子卻亂得像剛修了一半的收音機——跳頻、爆音、全是干擾。

  不是因為功課。

  是因為——馬星遙。

  白天的事一直在腦子里轉(zhuǎn)。

  馬星遙那個冷冰冰、愛拿筆桿敲桌子的家伙,平時不多話,也不看人,結(jié)果最近,視線老是落在喬伊身上,眼神像極了他在物理題上卡住時的那種專注。

  他看得出來。

  他不是傻子。

  可他不明白。

  明明整個學(xué)校都知道——王昭喜歡馬星遙。

  那個穿著白球鞋、頭發(fā)總是整整齊齊、數(shù)學(xué)能壓過男生一頭的王昭——

  明明是他們這撥人里最“遙不可及”的那種女生。

  干凈、精致、嘴硬心軟,是所有小賣部老板都記得“她不吃辣”的那種存在。

  成績第一、家境優(yōu)越,誰不知道她爸是桐林商廈的大股東,平時連輔導(dǎo)資料都是從城里老師專門寄的?

  白富美里的“富”和“美”她都有,“白”得也比誰都清清楚楚。干凈得讓人不敢碰。

  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鵝,優(yōu)雅、有光,不吃路邊攤,不打聽八卦,不和人吵架,連笑都是那種“標(biāo)準(zhǔn)分寸”的弧度。

  而自己呢?

  陳樹低頭看了看自己褲腳上蹭到的焊錫灰,忍不住苦笑了一下。

  “我這算什么?頂多是一只校服口袋里揣著電焊筆的小老鼠,哪天沒熬住,就從教學(xué)樓天線縫里鉆出來了?!?p>  不是自卑,是清醒。

  他知道自己哪兒都比不上馬星遙。

  學(xué)習(xí)成績?人家年年物理競賽拿獎。

  家庭背景?據(jù)說他爸是搞科研的,以前還在市里講過公開課。

  長相?冷白皮、高個子、眉眼像從漫畫里裁出來的角色。

  而他呢?中等個,脾氣急,口音重,連笑起來牙縫都能夾電阻。

  所以他才不懂——

  王昭這樣的女孩,怎么就死盯著馬星遙?

  是因為成績?冷酷?還是那種帶點距離感的“安全”?還是因為馬星遙,從來不拿她當(dāng)“焦點”,所以她反而著了魔?

  “女人心,搞不懂?!标悩涞吐暳R了一句,把易拉罐輕輕砸到地上。

  可他心里又不服。

  “如果你這么喜歡他,那喬伊呢?”

  喬伊哪點像你王昭?

  喬伊不像你會控制全局,不會說得滴水不漏,不會一邊笑著說“沒事”,一邊在背后鋪十步臺階讓人自己往上爬。

  喬伊什么都藏不住。難過就臉色發(fā)白,高興就眼神發(fā)亮,生氣就不理人,走路都自帶節(jié)奏感,像她腦袋里有個自己配樂的小廣播。

  可馬星遙也看喬伊。

  這才是陳樹最難忍的地方。

  他可以接受自己追不上白天鵝,但不能接受——

  自己親手找到的一道頻率,居然也要被馬星遙“干涉”。

  “你能不能別什么都搶走?”

  他低聲說著,像是在跟夜色講道理,又像是在說服自己。

  風(fēng)吹過來,樹葉“沙沙”作響,像是答復(fù),又像是嘲笑。

  陳樹抱著雙膝,整個人像一臺放到午夜的收音機,靜靜等待信號回來。

  “喬伊,我不一定能贏,但這次,我不退?!?p>  【高170班·暗流涌動】

  如果說桐山二中高170班有個“默契的規(guī)則”,那就是——

  永遠(yuǎn)別在“王昭”和“張芳”中選邊站。

  她們誰都不說破,誰都不撕破臉,但所有人都知道:這兩個看起來天差地別的女孩,早就悄無聲息地分裂了整個班級的“氣場”。

  一個是明艷鋒利的白月光,一個是沉靜篤定的藏鋒筆。明里笑著,暗里過招。

  王昭,成績班級前五,鋼琴十級,演講比賽金獎,身后還有一條桐林商廈的影子。她從不遲到,作業(yè)整潔,校服總能穿出時尚感。

  張芳,常年穩(wěn)居班級第一,字寫得像印刷體,物理試卷能提前交卷三十分鐘。她不化妝,不聚餐,不交頭接耳。甚至連下課都要默背公式。不是不合群,是壓根不需要“群”。

  她們的第一之爭,在明面上是成績,暗地里是氣場。

  而馬星遙,恰好卡在了這場無聲“內(nèi)戰(zhàn)”的交界線上。

  他總是那樣——不上不下,不遠(yuǎn)不近。

  和王昭,只在學(xué)術(shù)討論時點頭致意,其他時間幾乎愛答不理,甚至連她刻意安排的一起去科技館的“偶遇”,他都能用一句“圖紙還沒畫完”禮貌回絕。

  但張芳就不一樣了。

  沒人知道他們是怎么熟起來的,大概是某次數(shù)學(xué)競賽集訓(xùn),也可能是物理角上那本被借走的教輔書。

  總之,從某天起,他們在課間偶爾對個題,下課交換筆記,自習(xí)課時一個寫一頁,一個改公式。

  安靜得像兩臺同步運轉(zhuǎn)的精密儀器。

  王昭最開始并不在意。

  可當(dāng)她發(fā)現(xiàn)馬星遙在別人面前從不解釋,卻愿意和張芳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小聲交流復(fù)雜函數(shù)時,她意識到——這不是單純的“學(xué)習(xí)戰(zhàn)友”。

  她甚至在走廊盡頭看見張芳塞給馬星遙一塊巧克力,而后者還真的收了,還回了一張他用公式推演寫的“小笑話”。

  當(dāng)時王昭手里剛好拿著改好的周記本,指甲“咔噠”一聲折斷,她卻沒發(fā)出聲音,只輕輕笑了一下,扭頭就走。

  從那之后,班級的女生就隱隱分成了兩派。

  一派,是王昭身邊的“氣場組”:苗雨、梁夢瑤,妝容利落、消息靈通,擅長操控話題和氣氛,經(jīng)??刂瓢嗉壍摹吧缃伙L(fēng)向”。

  一派,是張芳默默形成的“成績組”:韓靜、林芷、李韻,性格安靜,成績突出,下課喜歡刷題,一起打草稿、對試卷、分析題型。

  氣場組說:“張芳高冷,不合群,別跟她一塊兒自習(xí),她只跟馬星遙說話?!?p>  成績組回:“王昭心眼多,風(fēng)頭愛搶,嘴上笑著,背地里誰不清楚?”

  表面上風(fēng)平浪靜,實則風(fēng)浪早起。

  甚至連一場普通的課代表投票,也能引發(fā)一波暗戰(zhàn)——王昭提名劉子豪,張芳點名了韓靜。

  而馬星遙,從頭到尾只寫了一個名字——“棄票”。

  這被傳得滿天飛。

  誰都知道,馬星遙從不選邊。但這一次,他的“中立”本身就是答案。

  王昭很聰明,她明白這個局面很難破。張芳不爭,但她就是穩(wěn)坐頭名;自己爭了,反而顯得“刻意”。

  她不怕張芳的成績,她怕的是——馬星遙,永遠(yuǎn)用那種冷靜得不近人情的眼神,看著張芳時,比看自己多了那么一秒。

  而那一秒,就夠讓人心慌。

  她更不愿承認(rèn)的是,自己是先喜歡馬星遙的。

  早在初中時,在一次市級科技創(chuàng)新展示會上,她就注意到了那個在角落研究模擬艙軌跡圖的男孩。

  不是因為他帥,而是因為他站在人群之外,卻從未想進(jìn)去。

  她想進(jìn)去他的世界,可他從來不給“邀請函”。

  而張芳,是那個不請自來的人。

  王昭在某個晚自習(xí)時盯著窗外,心底第一次生出一種危險感:如果連馬星遙也被喬伊吸引……那她這場“人生計劃”,是不是要提前亂了?

  她不知道。

  她只知道,她不想讓任何人——搶走她早就盯上的答案。

  尤其是張芳,尤其是喬伊。

  【馬星遙的魅力,到底是什么?】

  高170班對馬星遙的評價,永遠(yuǎn)都不止一句“學(xué)習(xí)好”。

  你問“氣場組”,她們會告訴你:

  “帥啊,冷啊,那種高冷的帥。跟那種在食堂門口打球出汗的男生不一樣,他是那種干凈、不沾塵的帥。”

  “他講話少,但聲音超好聽,尤其是回答老師問題的時候,簡直像播新聞的?!?p>  “他穿校服都比別人有氣質(zhì),像韓劇里從科研所走出來的學(xué)神?!?p>  “最重要是,他從不主動搭理女生。越不理,越迷人。”

  而你問“成績組”,她們的說法會更理性些,但骨子里,崇拜沒少一點。

  “他是真的會,不是死記硬背那種。他寫的數(shù)學(xué)證明卷,老師都收去當(dāng)范本了。”

  “有一節(jié)物理課老師卡住了,是他站起來重新推了一遍動量守恒公式,全班都聽懂了。”

  “他從不搶風(fēng)頭,但每次考試總能第一,哪怕張芳只差0.5分,他也沒炫耀過一句?!?p>  “他不是那種刷題狂魔,而是能看出題目的結(jié)構(gòu),像是能提前知道出題老師在想什么?!?p>  當(dāng)然,最致命的一點是:

  他帥。

  不僅是五官的清俊——那種輪廓分明、眉眼帶鋒的帥,更是他“懶得理你”的氣質(zhì),仿佛這個世界的熱鬧與他無關(guān),他只站在自己的軌道里,從不偏離。

  氣場組說他是“校草級別”,成績組說他是“量子級天才”。

  每一次月考成績出來,年級榜一貼,就有女生拿著三角函數(shù)公式哭:“你說他拿一百分也就算了,怎么作文也能拿滿分?他是不是沒短板啊!”

  還有人私下傳:馬星遙其實就是“卷王祖宗”,不聲不響地把你碾在腳下,還面無表情地說“挺簡單的”。

  可就是這樣一個“頂配級別”的存在——不炫技,不搞社交,不玩手機,不談戀愛,卻偏偏:

  下雨天會主動收一下黑板報,看到別人校服扣子掉了會默默用別針幫忙系上,路過小賣部會幫物理老師帶一瓶紅茶飲料。

  他沒有“人設(shè)”,他本身就是“人設(shè)”。

  而這些細(xì)節(jié),全班都看在眼里。

  王昭當(dāng)然最清楚馬星遙的吸引力在哪兒——

  帥,是表面。

  冷,是保護(hù)殼。

  真正讓他脫穎而出的是那種極少見的“自洽”——他不靠任何人的眼光定義自己。他不追熱度、不追流量、不追朋友。他像一枚安靜卻精準(zhǔn)的坐標(biāo)針,把自己嵌在生活的某一層邏輯里,穩(wěn)得讓人心動。

  而偏偏這類男生——最讓人著迷。

  不是所有人都敢靠近他,但所有人都注意他。

  哪怕只是路過他窗邊、哪怕只是拿錯他作業(yè)本、哪怕只是被他不經(jīng)意點頭致意。

  那種“存在感”就像一粒磁鐵,早已在無聲中把高170班的兩大陣營,全吸了進(jìn)來。

  而喬伊——這個像是從另一個頻道走來的女孩——她的安靜,理性,眼神里的“距離感”,卻讓王昭敏銳地察覺到:

  這個新來的,和馬星遙的“頻率”,太像了。

  像極了兩條看似平行的線,在某一節(jié)自習(xí)課之后,不聲不響地開始靠攏。

  王昭知道,她必須出手了。

  再不干預(yù),她自己這套精心布置的“青春劇本”,很可能要寫不下去了。

  【王昭的“粉絲團(tuán)”】

  那么問題來了——

  王昭的粉絲多嗎?

  必須的,全桐山二中都知道,這位不僅是“高170班班花”,還是全年級“最有主角感”的存在。

  就連校廣播站的情書收集箱,都被塞得鼓鼓囊囊。只不過,大多數(shù)告白從來沒成功過,因為——她太難追了。

  追王昭,門檻有三個字:夠格。

  顏值要在線,成績不能墊底,最重要——你得像個樣子。

  而在這些條件下,最有代表性、最有“野心”的粉絲,非一個人莫屬:

  ——劉小利。

  全校皆知,桐山二中校長劉杰的親兒子,王昭的“官方不承認(rèn),但民間蓋章”的頭號追求者。

  這事兒到底是怎么傳開的?

  沒人能說清。

  可能是劉小利在校運會閉幕式上念稿時,故意多讀了一句:“愿每一位同學(xué)都在心中擁有一個……王昭。”

  也可能是他在文藝匯演上唱《江南》時,明明唱的是“我等你一句話”,眼神卻死死盯著王昭那一排。

  甚至還有人說,他曾經(jīng)私下用校廣播偷偷播了一條語音——

  “本臺現(xiàn)在插播一條校園快訊:王昭今天穿白襯衫,比昨天更好看。”

  雖然后來被他爸,也就是校長劉杰,狠狠關(guān)了麥,還罰他抄了整本《學(xué)生守則》,但效果卻奇佳——

  整個年級都知道了:劉小利,不僅喜歡王昭,而且是那種“明目張膽、不怕死”的喜歡。

  這下好了,大家給他們都起了外號:

  ——劉小利,叫“太子”。

  ——王昭,叫“王叫昭”。

  太子愛王,昭昭在上,搞得像宮斗劇轉(zhuǎn)生校園版。

  更搞的是,劉小利自己完全不避諱。該送禮送禮、該站崗站崗、下雨天替王昭撐傘,上學(xué)路上幫她搶早點排隊,連試卷都主動幫改。

  “咱倆要是組個學(xué)習(xí)小組,那就是‘昭利聯(lián)合國’?!?p>  “我這不叫追人,我這是學(xué)術(shù)合作。”

  “我?guī)退澄锢頃?,不為別的,就為減少她的書包負(fù)重。”

  他嘴皮子一套一套,搞得連體育組都懷疑他是不是轉(zhuǎn)學(xué)轉(zhuǎn)錯班了。

  最離譜的一次,是他在音樂課上當(dāng)眾告白:“老師,我想唱一首歌給高170班的王昭同學(xué)——《你最珍貴》。”

  全班起哄,王昭當(dāng)時沒吭聲,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,淡淡地說:“音準(zhǔn)跑得比你人還快。”

  劉小利從此閉嘴三天,但第四天又照常送奶茶、遞試卷、排食堂。

  有人勸他:“哥,你追她追了兩年了,真沒意思啊?!?p>  他回:“你們不懂。像她這種女生,你不追一追,你會后悔一輩子?!?p>  “那你不怕失敗?”

  “失???她要是結(jié)婚了,我就是司儀?!?p>  ——這是劉小利的態(tài)度,永遠(yuǎn)陽光、永遠(yuǎn)不氣餒,永遠(yuǎn)在“太子黨”的世界里獨自堅守王昭的王座。

  不過,王昭對他的態(tài)度呢?

  說冷吧,她也沒真翻臉。

  說暖吧,她從來沒正面回應(yīng)。

  她好像默認(rèn)了這場追求的“背景存在”,也默認(rèn)了劉小利的“可控可笑”,但從不真正給予任何實質(zhì)回應(yīng)。

  直到——

  喬伊轉(zhuǎn)學(xué)來的那個學(xué)期。

  劉小利忽然發(fā)現(xiàn),王昭笑得少了,沉默得多了。

  而馬星遙,那個她從不搭話的年級第一,居然在她面前低聲說話了兩次。

  一次是在物理競賽講義的核對頁邊角,另一次是在門口等雨停的時候,王昭的傘忘了帶,馬星遙遞了自己的。

  “傘,給你?!?p>  “你呢?”

  “我順便研究一下雨水流速?!?p>  就這一句話,回響在劉小利耳朵里整整一學(xué)期。

  從那之后,劉小利再也沒在廣播站唱過歌了。

  但他沒放棄。

  他只是,悄悄關(guān)注起了那個叫喬伊的女孩——

  因為他明白,想要守住王昭的位置,必須先搞清楚:

  ——她在意的人,到底是誰?

  而那個問題,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有了答案。

  喬伊。

  那個安靜到不像話的轉(zhuǎn)學(xué)生,那個笑不露齒、坐姿端正、不混圈子、不參加晚自習(xí)閑聊的人,居然成了王昭眼神里頻率最多的存在。

  這不對勁。

  太子心里,一根敏感的信號線,已經(jīng)亮紅了。

  【兩線作戰(zhàn)·王昭的危機感】

  王昭最近的日子,過得不算太安穩(wěn)。

  她一向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物,成績穩(wěn)定在班級前三,長相又精致干凈,儀態(tài)得體,哪怕是隨便坐在操場邊喝水,也能像雜志封面上走下來的?;?。

  可最近,她的眼角余光變得比以前更忙了。

  因為她不得不兩線作戰(zhàn)——

  一邊,是她早就警覺的“宿敵”張芳。

  那個坐姿永遠(yuǎn)標(biāo)準(zhǔn)、試卷永遠(yuǎn)滿分、說話語速像教輔的“課代表女王”。張芳不多話,但存在感極強,尤其是每次考試貼榜,王昭名字下面總跟著她倆輪流登頂。

  還有那個流傳已久的“八字傳聞”:

  “張芳馬星遙,一靜一動,一理一文,天作之合。”

  這本來就是王昭心中的一根刺。

  但如今,情況更復(fù)雜了。

  因為另一個變量——轉(zhuǎn)學(xué)生喬伊,開始迅速占據(jù)班級“人氣榜”第二梯隊,甚至有隱隱超過張芳的趨勢。

  一開始,王昭不以為意。她覺得這種“中途插入”的角色,撐死也就是幾句新鮮感加成,熱度不過一兩周。

  但她沒想到,喬伊這人,不按牌理出牌。

  這女孩,不撒嬌,不裝弱,也不靠人設(shè)加分。卻硬是憑一股“自己活得像個男生”的風(fēng),直接在男生堆里殺出一條血路。

  她不搶風(fēng)頭、不求資源、不搞小團(tuán)體,但就是有本事跟每個班里“社交活躍分子”都混熟。

  比如她能跟陳樹討論NBA能聊三節(jié)課,能跟信息組的黃飛一起擼電腦代碼,還能陪化學(xué)小組的邢程程研究“干冰扔進(jìn)廁所馬桶”的爆炸反應(yīng)。

  甚至——

  連“太子黨”劉小利都服她。

  那是一次早自習(xí),大家還迷迷糊糊的時候,劉小利拿著一包辣條當(dāng)早餐,被老班抓了個正著。

  眼看著要罰站、記過,喬伊二話不說,直接舉手:“是我?guī)У模纸o他吃的?!?p>  教室一片嘩然。

  王昭當(dāng)時就怔住了——她從沒見過哪個女生會為了“辣條”替別人頂鍋,還能面不改色、理由合理、語氣平靜,像在匯報作業(yè)一樣自然。

  那天早上,劉小利直接宣布:“以后喬伊是我姐,誰跟她作對就是跟我過不去。”

  王昭的眉毛狠狠跳了一下。

  這下可好,張芳未必在意風(fēng)評,但喬伊是典型的“人氣戰(zhàn)力型選手”。她不靠成績靠人緣,不用討好老師就能吸引全班男生注意。

  她像一道風(fēng),不耀眼,卻席卷得極快。

  尤其是,她身上那股“魄力”——是班里很多女生沒有的。

  她不怕犯錯,也不怕承擔(dān)。她能在測驗后自己跑去找老師“我哪錯了”,也能在食堂口頂著阿姨說“這個菜今天明顯少了半勺”,還能在體育課時直接和幾個男生搶球不留情面。

  說白了,喬伊像極了那種不靠姿態(tài)贏尊重的人。

  而這,恰恰是王昭最忌憚的。

  因為她一直以來用的方式是“穩(wěn)”:穩(wěn)妝容、穩(wěn)儀態(tài)、穩(wěn)人設(shè)、穩(wěn)關(guān)系網(wǎng)——

  但喬伊是“破”:破圈子、破規(guī)則、破性別定義。

  她像一把鈍刀,悄悄削走了原本屬于王昭的聚光燈。

  【男生小群體背后的真實評價】

  一次課間,男生廁所里傳來一段低聲的討論:

  “喬伊那次打羽毛球,你看她那扣殺——真他媽比我們男隊都狠?!?p>  “對,我懷疑她以前練過散打,食堂阿姨都怕她?!?p>  “關(guān)鍵是她不作。不撒嬌,不整花活,能坐地上吃泡面那種。”

  “你說她和王昭比呢?”

  “那得看你是想談戀愛,還是想活著不委屈?!?p>  “哈哈哈,我懂你意思?!?p>  ——這些話,王昭不會聽到,但她感覺得到。

  那是一種隱隱約約正在偏移的天平。

  一邊,是她維持已久的光環(huán)。

  一邊,是喬伊天生自帶的磁場。

  她忽然開始明白,這個世界上的光芒,不是只有一種顏色。

  她不是怕喬伊“贏”,而是第一次發(fā)現(xiàn):

  ——有人,不靠打扮,不靠背景,不靠乖巧,就能自然地站到C位。

  而喬伊,似乎根本不在意站不站C位。

  而這才是,最讓王昭坐立難安的地方。

  王昭不是沒試圖查過喬伊的底細(xì)。

  在她的理解里,任何一個突然出現(xiàn)在棋盤中央的人,都不是“偶然”。更何況喬伊,轉(zhuǎn)學(xué)來得安靜,卻落點精準(zhǔn),宛如棋局中天外飛來的一子,雖不起眼,卻直擊核心。

  她動用了能用的一切渠道——包括她母親在市教育局的同事、她父親王江海在桐林商廈的熟人網(wǎng)絡(luò)。

  打聽到的信息并不復(fù)雜,卻透著一股模糊和“不夠?qū)嶅N”的意味:

  喬伊的父母常年在國外,從事不明具體行業(yè),掛名地址在新加坡。哥哥喬磊和她常年跟隨父母四處調(diào)動,最近剛被安排到桐林商廈掛職,說是由桐山能源局副局長沈飛親自“推薦”。王江海也親口對張芳提過:“喬磊?哦,那是發(fā)小沈飛的手下,來掛個職,混點經(jīng)歷,玩?zhèn)€兩三年就回去了。”

  按理說,這樣的背景不過是浮在表面的人事安排,沒什么可深挖的。王昭覺得不對——

  因為喬磊這個人,實在太“飄”。不是街機廳,就是真冰場。出入滑板店、臺球廳,混得不清不楚。唯一準(zhǔn)點的,就是每月給父母匯國際長途通話費。有時候連喬伊的生活費都記不住,還是喬伊自己從儲蓄卡里動用補貼金。

  轉(zhuǎn)學(xué)這件事,外人以為是喬磊安排的“就近照顧”,但張芳心里清楚,喬磊那種人,能把妹妹帶來上學(xué)都算奇跡。說照顧她?笑話,他連她在哪間教室都未必記得清。

  而喬磊的口音問題,更讓張芳產(chǎn)生懷疑。

  南方人聽著覺得他帶著北方腔,北方人卻說他南腔北調(diào),一嘴混雜著市井俚語和外地詞匯,有時候講起話來節(jié)奏快得像播新聞,有時候又慢得像在繞口令,標(biāo)準(zhǔn)的“全能背景音”。這種人要說沒有漂過,王昭是不信的。

  一個來歷模糊的哥哥,一個轉(zhuǎn)學(xué)記錄極少、前身軌跡幾乎查無可查的妹妹,配合那枚吊墜似的高冷氣場和與人打交道時若即若離的態(tài)度——喬伊,怎么看都不像是“隨便轉(zhuǎn)來的”。

  可最讓王昭警覺的,不是這些模糊線索,而是喬伊進(jìn)入班級后那種“天然不合群,卻又迅速收服人心”的奇特能力。

  她不是典型意義上的交際花,不主動和女生套近乎,也從不在小群體里刷存在感。但偏偏——她在班上的存在感,比任何人都強。

  她沒進(jìn)來幾周,已經(jīng)讓一半男生把她當(dāng)“兄弟”。不是“暗戀”的那種含蓄喜歡,是服氣——她有一種很多女孩子沒有的“魄力”。什么魄力?敢懟苗雨,敢跟教務(wù)主任頂嘴,體育課足球射門直接破了班里記錄,還能在數(shù)學(xué)小測上考出平時不顯山露水的高分。

  劉小利那個“全校最皮男生”,平時最瞧不起文靜女生,私下卻偷偷把她評為“今年唯一值得一戰(zhàn)的女戰(zhàn)神”,說她“喝冰豆奶比男生還像人”。

  就連平時搭話最少的人,也開始在課后假裝問問題,實際是繞彎搭訕。

  張芳當(dāng)然察覺到了這些變化——察覺得甚至比王昭還快。

  可王昭更累。

  因為除了要應(yīng)對張芳這個常年對手,還要時刻提防這個“插入劇情的變量”。

  原本她一個人就足夠耀眼,男生圍著她打轉(zhuǎn),女生以她馬首是瞻??涩F(xiàn)在,她必須分出注意力,去對付一個連來歷都查不清楚的人。

  喬伊像是某種天生“不按劇本來”的角色。她不爭風(fēng)頭,不搶資源,連跟男生說話都不帶撒嬌??善嗬镌絹碓蕉嗄抗獗凰?。

  王昭的眼神冷了幾分。

  這個轉(zhuǎn)學(xué)生,到底是從哪兒來的?她絕不會只是“換個學(xué)校”。她身上那種混雜著舊時代記憶感和未來理性氣質(zhì)的存在感,太扎眼了。

  王昭盯著喬伊的背影,第一次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——

  【音樂課之前·暗潮將起】

  自喬伊轉(zhuǎn)學(xué)來桐山二中高170班不過一個月,原本就波濤不驚的班級秩序開始出現(xiàn)肉眼可見的“溫差帶”。

  三大陣營,悄然成型——

  王昭組,是典型的“光圈型”社交陣營。以王昭為核心,圍繞著她的一眾女生清一色形象利落、成績不錯、家境不俗。她們習(xí)慣把教室當(dāng)鏡頭,走廊當(dāng)舞臺,從穿搭到作業(yè)邊角都精致到像是下一秒就要參加??臄z。她們會在早讀前商量穿什么發(fā)夾,午休時討論哪位學(xué)長更像彭于晏,晚自習(xí)時默契地刷“進(jìn)度卡”,確保在考試分?jǐn)?shù)上不輸彼此也不輸外人。

  張芳組,完全是另一個極端。安靜、沉穩(wěn)、不喧嘩。沒有高調(diào)的發(fā)飾,沒有品牌書包,但筆記整齊如數(shù)理圖譜,答案精準(zhǔn)得像教輔答案編輯組親女兒。張芳不愛說話,卻常常是一句話就能把語文課代表說到語塞的人物。她們這一組的核心語言是“邏輯”“推演”“靜音勝過喧嘩”。

  而喬伊組?如果說前兩組是按部就班的“宮廷劇”設(shè)定,那喬伊組簡直就是一支野隊:男生多,風(fēng)格雜,成員組成極其隨性,有籃球隊的、有廣播站的、有桌角常年藏辣條的。她們不一定都和喬伊熟,卻因為某次走廊擦肩、圖書館的一個眼神、操場上一句玩笑,被喬伊的那種“不爭不搶、卻從不服輸”的氣質(zhì)圈住了。

  她像是那種“你不用認(rèn)識她多久,只要對視一眼就知道這人不好惹”的存在。

  于是——班級里的空氣,漸漸有了溫差。

  下課時,王昭組的女生會不經(jīng)意地在喬伊桌邊走慢兩步,留下一句“轉(zhuǎn)學(xué)生就是眼皮淺”;張芳那組雖然不明說,卻在評分榜單前多停幾秒,冷靜地計算喬伊分?jǐn)?shù)上的可行位置。而喬伊自己?她對這些如潮般逼近的暗涌似乎毫無所覺。

  或者說,她選擇了不回應(yīng)。

  這讓原本期待她“出招”的人更不安,也讓想幫她的人更急切。

  而夾在中間的男生們,徹底陷入“地理不清,水流難測”的狀態(tài)——

  陳樹時不時路過喬伊課桌,一邊擰著耳機一邊說:“哎,今天耳機短波有點怪,你聽聽有雜音沒?”

  馬星遙則會在講題時自然地問她一句:“上節(jié)物理的多選題,第C項你是怎么算出來的?”

  而劉小利,干脆在課堂上高喊:“老師她叫喬伊,不是喬一!拼音YI,不是數(shù)字一!你們老叫錯,怎么追人家???”

  這話一出口,全班笑作一團(tuán),連老師都扶了下額頭。

  就是在這樣一種“暗地角力卻表面和諧”的微妙氣氛中,那節(jié)音樂課,被白老師選作“班級自我展示課”。

  也就是說:要出節(jié)目了。

  “你們?nèi)M隊,自己搭,誰唱歌、誰彈琴、誰配詩朗誦都行,總之別太水,我會打分?!?p>  消息剛放出去,整個班級炸了鍋。

  “組隊?隨便組?”

  “自愿組合,三人以內(nèi)?!?p>  “那不就是自由結(jié)盟?!”

  一時間,氣氛驟變。原本還試圖保持“學(xué)術(shù)中立”的人也開始焦慮:站哪邊?跟誰組?上臺就代表選邊站隊,太明顯了!

  王昭第一時間站起來,微笑:“我和苗雨、梁夢瑤,一組?!?p>  這就是明牌陣營。

  張芳淡淡看了她一眼,轉(zhuǎn)頭對后排道:“我和吳玲玲,加一個就行。”

  這叫陣地穩(wěn)固。

  陳樹那邊壓根沒管那么多,直接大聲嚷嚷:“喬伊!咱們一組吧?”

  喬伊還沒點頭,劉小利已經(jīng)從后門探頭:“哎喲,帶我一個!我有B-box和破鼓!”

  白老師臉都綠了:“這不是什么嘻哈比賽!”

  但沒人再管。

  陣營的牌已被打出,接下來的,不只是才藝比拼,而是一次社交棋盤的試水開局。

  三方交匯,火藥味在和聲練習(xí)間悄然升起。

  就像是老電影里的慢鏡頭:觀眾還沒意識到劇情拐點,但伏筆已經(jīng)精準(zhǔn)落下——

  因為,誰站在誰身邊,不只是選節(jié)目,也是在宣告:“我站誰那邊?!?p>  而那節(jié)音樂課——

  注定,不只是音樂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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