恍惚片刻，他動身離開了，穿梭在稀稀拉拉準備離開露淆的人群中。
經(jīng)過幾條街，正在思索之時，忽然撞到了一位老熟人。
那位白衣姑娘向著另外兩位同伴擺了擺手，走向王弧。而他反應過來后，立刻迎了過去。
“謝謝……”王弧開口感謝，“我跟齊若已經(jīng)……”
“跟我說什么感謝？你應該去謝那個呆子?！?p> 這是在罵人嗎？
隨著蕭卿鈞搖頭，王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，他在雪邱時與兩人的關系還不錯，雖說隔了一段時間，再次見面還是比較熟悉的。
蕭卿鈞與齊若的關系是有些隱晦的，有些像兩個好朋友相互打趣，也有些姐弟間的影子，還有一些男女之間的默契，但在王弧眼里，又有一些獨屬于陌生人間的隔閡。
“你跟齊若關系這么好，為什么還要讓我去幫忙？我以前以為你們是什么男女朋友，但是仔細一想，這種關系很微妙?！?p> 似乎是沒有料想道王弧忽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，蕭卿鈞漸漸收斂了笑容，神色有些漸冷。
我說錯話了嗎？王弧心中一驚，隨即就要開口解釋，卻被蕭卿鈞打斷了未出口的話。
她似乎想起來一些事情，說道：“有些話是不能對他說出來的，哪怕我跟他的關系相當要好，這種隔閡大概源于信任和質(zhì)疑的碎隙?！?p> 很早他本以為兩個人只是沒有點破相隔的薄膜，再次審視這兩位朋友，那些疑惑又浮現(xiàn)于眼前。
摯友？朋友？陌生人？血緣聯(lián)系？
“與你們分別前，我能從你這里了解這段緣分嗎？”
他沒有得到這份答案，只有蕭卿鈞抹去冷冽后的笑容與疑惑。
“你為什么要問我？你覺得我知道的比那個呆子更多嗎？”
王弧一直覺得蕭卿鈞知道事情的全貌，但是她又說自己并不知道緣由。他一直覺得蕭卿鈞知道很多東西的。
“打擾了，我也要準備離開露淆了，離開前，還是再說句謝謝吧，我父親已經(jīng)能正常活動了，但是我大概沒有能力去給你或者齊若提供回報了?！?p> “叔叔沒事就好，齊若給你的錢夠用嗎？不夠用可以聯(lián)系我們幾個?！?p> “我知道了……”在與蕭卿鈞告別之前，他猶豫片刻，對她說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們兩個有什么間隙，但是我覺得你還是找個時間跟他談談好一點，總要有一個結尾的?！?p> 蕭卿鈞默默點頭，目送王弧攥著金票離開。
總要有一個結尾的……嗎？
……
飲料瓶擲于垃圾桶中，冷風擦過領口的水漬，帶起一陣涼意。
昨天晚上雪停后，溫度就下降得有些明顯了，只留下兩寸不到的雪層，被人踏出發(fā)黑的地面。
露淆的街道上，星循軍的人更多了，急著離開露淆的人也更多了，隨著穿過人群的身影涌動，齊若再次回到了昨天晚上的那個飯店。
而屋檐下的兩人已經(jīng)等候多時了。
江斜看見齊若對他招了招手，一旁的許行拍了拍褲子站了起來。
兩人依舊沒有收獲的同時，甚至還搭里一條短信的錢。
齊若將程明宇的消息轉述給了江斜，讓他皺起眉頭思索起來。而齊若注意到了飯店內(nèi)的另外兩人，一個中年大叔牽著一個小女孩的手，時不時望向這里。
注意到齊若瞟向那里，許行悄悄告訴他這兩個人的情況。
男子是張?zhí)熨n的朋友老李，這個飯店的老板，兩人都在這里工作，女孩是張?zhí)熨n的女兒。
“叔叔，我爸真的還會回來嗎？”“他只是去幫其他人忙了，他看見你在哭會很難過的……”“他說明天帶我出去旅游，真的嗎？”“一定是真的……”
小女孩的眼角有些發(fā)紅，臉龐上還殘留著淚水，坐在椅子上，一只手緊緊抓著什么。
還沒有聽完話，江斜動了，深吸一口氣，給李撫蟄打去了電話。
沒有立刻接通，這似乎讓他臉色有些難看。
“我說，這血族的生化武器有那么麻煩嗎？”許行問江斜道，而后者緩和片刻，點了點頭。
生化武器在星空的公約中已經(jīng)命令禁止對平民使用，這些不應該出現(xiàn)在這個小城鎮(zhèn)上，血族的行為已經(jīng)觸碰了底線。
不僅是普通人毫無防備，哪怕知道有這種東西也很難提前遏制其帶來破壞，星循軍也許可以通過一定的醫(yī)療援助抵抗生化武器，但是普通人很難得到充足的醫(yī)療。
目前的情況已經(jīng)有了四處傳播的跡象，很多人也許帶著病原體已經(jīng)離開了露淆，又不知到它們擴散到了哪個地方，可能已經(jīng)很難控制了，等到爆發(fā)的時點，也許整個人族都會變得很混亂。
也許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，也可能是齊若腦子還是亂著的，他倒是沒什么感覺。
三個人站在這里，氣氛一時間沉默起來，也沒有了下文。
齊若在回想昨天晚上的情況，他覺得有些不對。
如果昨天自己被那些“紅霧”碰到了會怎么樣？當場死亡？那這些生化武器的攻擊性是否有些太強了？或者自己會被生化武器感染？
為什么自己看見它們后反而沒有出事呢？“這些小生物對光線有些敏感”？不能被人看見？還是不能見光？原理是什么？只會暗殺？
想不到結果，齊若嘆氣，這些東西說實話到底是輪不到自己出謀劃策，幫忙是談不上了。
江斜的電話忽然響起，李撫蟄打了回來。
交談許久，齊若靠墻閉上雙眼，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，或者他根本什么都沒想，只是想休息。
深知自己也幫不上忙的許行再次坐在臺階上，低著頭撥弄著自己的松緊帶，一拉一扯，無力且無用。
等到兩人說完話，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左右，快到中午了，隨著江斜收起手機，看向兩人，忽然愣住了。
許行幾乎把自己綁成了粽子，幾條松緊帶死死系在臉上、身上、腿上、鞋子上，一旁的齊若也是夸張，站在那里不知道是死了還是睡著了。
“你們兩個在干什么？怎么沒見到危險先把自己送走了？”
聞言，許行將松緊帶解開，看著江斜。
“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，我們還要幫星循軍嘗試解決這些問題呢，跟我先回去吧?！?p> 許行站起來，跟上了江斜，齊若也睜開雙眼，片刻過后也準備跟上去。忽然有人拉住了齊若的袖子。
“哥哥，我爸爸過兩天能回來嗎？”那個小女孩不知道什么時候走過來，拉著齊若的袖子問向他。
“別打擾哥哥忙，也別亂跑，你爸爸會不高興的……”
老李慌張地過來抱走了小女孩，生怕她影響到幾人。
“我能跟她說兩句話嗎？”聽見齊若提出了要求，老李猶豫片刻放下了小女孩。
她跑過來繼續(xù)拽著齊若的袖子，而齊若蹲下來，看著這個還在抹著眼淚的小女孩。
“你叫什么？”“張小雪，我爸過兩天會回來的對嗎？”
看著她這個樣子，齊若沉默中又有些替她難過。他不能保證張?zhí)熨n依舊還活著。
“我……”喉嚨中的話忽然卡住了，他又說不出繼續(xù)傷害眼前這個小女孩的話。
他回過頭，看向遠處的江斜和許行，江斜對著他輕輕點了點頭。
江斜點頭干什么？思考片刻，他決定不管他了。
“我保證，你爸爸過兩天一定會回來的?！饼R若一只手放在她頭頂，輕輕撫摸，安慰道。
“謝謝哥哥，那，我這個送給你，你一定要把我爸爸找回來哦……”小女孩將手中的東西塞給齊若，是一顆暖暖的糖。
“我會把他找回來的。”
聽見齊若的“保證”，小女孩不再流淚，而是扯出了一個笑容，齊若勉強微笑回應，接過糖后目送她跑回了老李身邊。
隨后齊若跟上了江斜和許行。
“你剛才點頭什么意思？”齊若忍不住開口問道。
“沒有意思。”
?。?p> 齊若和許行都是云里霧里的。
“你剛才不是在問我的看法嗎？我點頭沒有任何意義。”
更聽不懂了。
“我對你點頭，只是為了讓你堅定你自己內(nèi)心的想法，不管你說什么，我都是贊同的，你向她保證，或者騙她，或者告訴她實際情況，我都是贊同的?！?p> “你真的沒有暗示我什么？”齊若有些不相信，還是問道。
江斜忽然轉過身子，看著他：“我的點頭你可以隨便理解，因為她需要一個答案，無論是對或錯，是真相還是欺騙，你只不過是給了她一個希望不是嗎？這是你的選擇?！?p> 齊若反應過來時，江斜已經(jīng)走開很遠了。
“我的選擇……是希望嗎？還是欺騙呢？”這個答案真的有那么重要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