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峙半晌,花遙率先開口問道:“蘇大人,你可知李佑發(fā)生了什么事?”
蘇禮端著茶杯,輕輕抿了一口茶,緩緩回道:“不知?!?p> 花遙道:“他在押送以林蕓為首的那伙兒反賊的時候,被人偷襲,身受重傷,那群反賊也被人劫走了?!?p> 蘇禮當場愣住,沉默半晌后,他問道:“這是什么時候的事?”
花遙道:“就在剛才。當時他從監(jiān)獄拉人的時候,帶著一位據(jù)說是從宮里出來的人。我所料不錯的話,這個人應該是蘇大人你介紹給他的吧?”
蘇禮放下茶杯,盯著花遙緩緩問道:“你這是在質疑我嗎?”
花遙看著他說道:“質疑蘇大人有什么不可以嗎?難道你就不會犯錯嗎?”
兩人對峙一會兒后,終究是蘇禮先開口道:“我無所謂對與錯錯,只在乎得與失。只要能達到目標,我不會在乎所需要付出的代價。只要是為了圣上,我什么代價都擔負得起!”
花遙搖搖頭說道:“有些事你是擔負不起的。蘇大人,收手吧,到了現(xiàn)在,這件事已經(jīng)不是你能負擔的起的了?!?p> 蘇禮長嘆一口氣:“年輕人哪!不說這個了,你不打算和我說一下外面發(fā)生的事?”
花遙回道:“遵命!蘇大人您把那名所謂宮里的人給了李佑以后,李佑帶著他,拉著林蕓那伙兒的所有人出了大理寺,結果半路被人劫獄了。我們在現(xiàn)場發(fā)現(xiàn),這群人和在開陽被剿滅的山海盟有共同的印記,進而,我們懷疑所謂的易者和山海盟是一伙兒人,兩者一朝堂一民間,積蓄力量,收集情報,惑亂人心,意圖謀反。而且這個山海盟里面,還有玄離、陳宇等人,他們才是這個組織里最可怕的人。我當初在開陽被冤枉入獄之事,最開始就是趙悅和陳宇帶領的山海盟聯(lián)合,官匪勾結盜竊餉銀之事。”
蘇禮說道:“好了,你說的這些我都清楚了,你覺得我應該怎么辦?”
花遙道:“卑職希望大人進宮面見皇上,將實情如實告知,請求皇上寬恕辦事不力之罪。之后將易者全部緝拿歸案,挨個審訊,以此來摸清山海盟的具體情況。經(jīng)過這次事件后,山海盟的人想必已經(jīng)知道自己暴露在我們眼皮子底下,現(xiàn)在隨時可能會反叛,希望大人相忍為國,暫時先和霍靜等人和解,共同處理山海盟反叛之事。”
蘇禮猛地拍了下桌子,說道:“好?。『媚銈€花遙!你最后果然還是要幫霍靜他們脫罪!今天我在這里等著你,就是要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態(tài)度,現(xiàn)在你終于把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吧!什么真相,什么山海盟,什么反賊,什么相忍為國,我看都是你想幫助他們脫罪的托詞罷了!”
花遙被蘇禮突然的舉動嚇到了,解釋道:“大人莫要誣陷我,我所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圣上,為了國家,為了社稷?!?p> 蘇禮道:“你清高!你了不起!我們這群人里面就只有你顧全大局!還說什么為了圣上,圣上他是不是已經(jīng)明確和你說了要整頓霍靜他們這些人,我們是不是也盡全力幫助你辦理案子,可你呢?明明只要判決一下就行了,非要一直拖延,把事情搞成了現(xiàn)在這么個局面!我真的是瞎了眼推薦了你來審這個案子!”話已說完,蘇禮還是氣不過,將手旁邊的杯子用力摔在地上,驚得管家和家丁們趕緊過來查看情況。
“沒事了,你們都下去吧!”蘇禮揮揮手,驅散了這些偷偷摸摸看熱鬧的人。
等到眾人散去后,花遙離開椅子,雙手抱拳,彎下身來重重地向蘇禮行禮,說道:“蘇大人,我知道我辜負了你,但是我沒有辜負圣上。我始終相信無論怎么樣對付別人,終歸不能在是非問題上有猶豫。若是真的勉勉強強結案,不將真相查清楚的話,蘇大人,若是哪天你失勢了,別人這么對待你,你會如何?”
蘇禮嗤笑道:“花言巧語。既然你說到了是非問題,你可知道這世上有小是小非,也有大是大非?你追求的真相,不過是局限于個別人的小是小非,而不是涉及整個朝堂的大是大非。若是只對一些細枝末節(jié)的事窮求到底,就會掉入霍靜他們這些人的陷阱里面。他們最擅長設置一些沒有真相的案子,你知道是他們做的,卻要不然合法合規(guī),要不然死無對證,你怎么和他們斗?只有把握大是大非,才能和他們這些蛀蟲斗到底。不用非凡的手段,你是取得不了非凡的成果的。當然,現(xiàn)在說這些也晚了,經(jīng)過你的折騰,我看我是拿霍靜他們沒辦法了。”
花遙道:“蘇大人此話何意?”
蘇禮道:“你不是已經(jīng)查到了嘛,那天晚上是蘇玉專門去找杜子期他們這些人的茬的。既然這點確定了,那么就不會存在杜子期他們事前密謀設計這一切事件的可能性了,這個案子最后估計又是一個意外事件,甚至由于涉及蘇玉威脅打罵朝廷大臣的兒子的事情,圣上對霍靜他們這些人連一點譴責也不會有,只會安撫他們,以后想要再動他們會更加困難?!?p> 花遙沒有問蘇禮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案子真相的事,也沒有問他怎么知道這些由他秘密審出來的真相已經(jīng)被霍靜他們知道的事。整個案子到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基本明朗了,可花遙心里還是有一個疑問:如果蘇玉被殺一案是純粹巧合的話,那么蘇玉的尸體又是被誰燒的呢?
蘇禮突然說道:“花遙,你走吧,這些事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和你再沒有半點關系了。我會向圣上請旨取消你的案件審理權,你回家好好陪孩子去吧!”
花遙張口欲言,卻又不知還能再說些什么。說易者和山海盟的事?這些都已經(jīng)說過了;說玄離和陳宇,提醒蘇禮在對付他們的時候千萬要小心?好像也沒必要;說自己的女兒被玄離下了印記,自己想要親手抓住他們?只怕會更加適得其反吧。千言萬語,花遙只說了兩個字——保重。